第十六章 那是没有人犯错的错误

　　北影在海淀，无论是距离小蜜还是沈放的住处，都挺远的。
　　刚刚过完年，地铁上人不算多。
　　小蜜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戴着个粉色毛线帽，扶着金属杆，有座位却不坐。
　　沈放就站在她边上，也扶着杆子。
　　二人中间的这根杆子，好像一道分界线。
　　地铁开动起来，进入隧道之后，漆黑的车窗上映出他们俩的样子。
　　他们俩都没有说话，就只是这么看着车窗。
　　事实上，小蜜那天醒来之后，她整个人都慌了。
　　丫头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她也不知道当沈放醒了之后，两个人应该聊些什么。
　　现在还能像好兄弟一样的聊艺考吗？
　　还是赶紧跑掉吧，最好以后两个人再也没有瓜葛。
　　还好，有影视城的人来除雪，她就坐着他们的车回了酒店，之后回京。
　　算一下，从那晚到现在，大概已经有十天了。
　　丫头没有跟沈放见一次，也没有跟他通过一次电话。
　　事实上，丫头挺怕沈放找她的，特别是找到她家里，至于通电话。
　　拍戏的那地方信号一直不怎么样，两人又经常见面，根本就忘了交换手机号码。
　　这……
　　丫头心里还是对沈放有些埋怨的，但好像又怪不着他。
　　却在这时，沈放说话了。
　　“那次是我的不对。”沈放没有看着丫头，只是对着车窗。
　　“不，也不能这么说。”
　　“但说到底……”
　　“要说是错误，那也是我们两个人的错。”
　　小蜜是个要强的姑娘，这样的姑娘不能昧着良心说话，这件事说到底也不能全怪沈放。
　　大概是那个冰红茶的问题，以后剧组的水，是绝对不敢乱喝了，就算是买的这种大品牌的也有危险。
　　而且，那大雪夜的事实很清楚，是她先动的手。
　　沈放听丫头这话，很意外她的三观还挺稳的。
　　“要不咱们俩……”
　　还没等他说完，小蜜就打断了他。
　　“我目前还没有那种考虑，我原本是打算考进电影学院，然后好好拍戏。”
　　说真的，这有些奇怪，沈放都不明白，他们两人刚刚的对话这算什么。
　　自己这算是告白吗？
　　还真不是，毕竟告白应该是，我宣你，爱老虎油这种才对劲。
　　他只是想征求一下这丫头的看法，而且，丫头也没让他说完。
　　她的意思也很简单：她是个事业型的女人。
　　这个回答算是可以接受，沈放大概也能明白小蜜是怎么想的。
　　她恐怕是想把那件事当做不存在，或者是没有人犯错的错误。
　　沈放其实还是没真正搞清楚小蜜的想法，这丫头现在的真实情况是……
　　我应该怎么办？
　　我接下来要去哪儿？
　　我在什么地方？
　　没错，这丫头是已经处于混乱状态了。
　　小蜜是觉得，他们两个人似乎还不存在那种感情基础，两人以前顶多算是哥们。
　　哥们之间是不应该做那种事的，那真的是个意外。
　　如果以这件事来跟沈放发展感情，她就觉得这特别的奇怪。
　　就好像自己在用那层膜来要挟对方。
　　小蜜是个要强的姑娘，她才不会这样做呢。
　　可到底应该怎么做，丫头自己也不知道。
　　这时，沈放想了半晌，说了一句话。
　　“北影，我还是不去考了。”
　　沈放是觉得，他们两个人的考号很近，那大概率就有可能一起考试，这样很可能会影响对方。
　　或者干脆就是互相影响。
　　刚刚丫头说了暂时不想考虑那方面的事情，那么，两个人最好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
　　可听到沈放这话，丫头却急了。
　　“不行！你不能不考！北影对你是一个机会，你不应该放弃！”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是看着车窗的，而是转过头，看向了沈放。
　　而等沈放也转过来，丫头又转了回去。
　　耳朵红了。
　　自己刚刚在干嘛？
　　丫头此刻莫名想到了沈放说过的那个词儿。
　　社死。
　　自己这是不是又一次社死了？
　　可这个词儿……她莫名的想到了那大雪夜里的抽离感。
　　想什么呢！
　　沈放此刻却没有收回目光。
　　这丫头刚刚的表现，真的让人很有好感。
　　“好，我知道了。”
　　说完这话，沈放便没有继续站着，地铁到站，他便下了车。
　　“我接下来也是打算好好学习，好好拍戏。”
　　这话当然是说给小蜜听的，他也是个事业型男人。
　　当沈放走出车门，小蜜才回头找寻他的身影，只可惜，这站人不少，很快就看不见了。
　　转过头，小蜜脸上神色复杂，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对还是不对。
　　她现在年纪真的还小，而且，她已经是身处娱乐圈了，这个圈子对恋情视如洪水猛兽。
　　他们两人现在根本没有谈恋爱的基础。
　　也许，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就把那大雪夜里发生的，当成一次错误吧。
　　正想着，丫头被一支苍老的手拍了拍。
　　“大妈，你……”
　　“孩子，我刚刚看你跟他呀，嘿嘿……你们俩挺般配的。”
　　瞬间，小蜜的脸上红得要滴血。
　　……
　　沈放已经了解小蜜的想法，他接下来也自然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艺考上。
　　第二天又报考了中戏，考试的时间是三天之后。
　　也就是说，这三天便是他最后的准备时间。
　　沈放想不到的是，等他报了名之后，这中戏就多了一个特别的访客。
　　“老师，您这身子骨还好吧。”
　　“我身子骨好极了，别看我头发全白了，但我敢说，你小子不一定比的过我。”
　　“你就吹吧。”
　　“好小子！这么跟你老师我说话？”
　　“开个玩笑。”
　　“一点儿都不好笑！说吧，你这次来学校是打算做什么？”
　　“简单，我就是想物色个人物。”
　　“你想拍个电影？资金有着落了？”
　　“老师，你还不了解我吗？在我这儿，资金一直不成问题。”
　　满头白发、气色甚佳的表演系主任张任里，他笑的十分开心。
　　眼前的这个跟他插科打诨的家伙，就是知名影星、导演，姜汶。
　　姜汶这个人，现在是家喻户晓了，不过，在当年来说，他的艺术之路也挺坎坷的。
　　他头一年去考北影，模仿了赵丹老师的一段，结果没考上。
　　第二年报了中戏，这次还不错。
　　就是被眼前的张老师给录了。
　　姜汶对张老师特别的尊敬，还有一个原因。后来张任里老师又录过一个学生，名字叫做周芸。
　　但他的尊敬跟一般人不一样，他表现的很亲切。
　　“你小子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呢？”
　　听老师动问，姜汶回的也利索。
　　“一个小伙子，年轻，会演戏，长的帅，关键得有一种特别的活力。”
　　张任里听了之后摇了摇头，“听你这个要求，我就明白，你小子得自己看的上眼儿，我们谁说什么也没用。反正这接下来几天就是艺考了，你看着办吧。”
　　“得嘞。”姜汶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过，别影响考试，那些考生看到了你，没准给弄的慌了神儿。”
　　“我长的那么吓人吗？”
　　“就你那大长脸，还不吓人？”
　　“哈哈……”
　　对于老师的说法，姜汶这货不以为意。
　　关于姜汶大长脸的故事，反正后来北影、中戏导演系有一道笔试的题。
　　姜汶在下面哪部电影里的角色，不姓马。
　　别管ABCD了，这货自己演的角色都离不开一个马字。
　　马脸够长的。
　　临走，张老师还讲了一句，“你小子也去北影看看，那里没准有你要的人。”
　　“明白！”
　　……
　　20号这天是初试。
　　沈放打理了一下个人卫生。
　　艺考有一个必须要清楚的细节，别化妆。
　　老师不喜欢看化妆后的脸，所以，他一个男的，就弄的清爽些便是了。
　　路上花去了不少时间，还好没迟到。
　　到了北影，没多久，便轮到了他。
　　结果，沈放跟小蜜一起走进了考场。
　　现在的艺考人很多，一次放进来十几个人，不然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考完。
　　事实上，初试往下刷人最狠。
　　大概报表演系的能有5000多人，等到了二试就只剩几百。
　　沈放跟小蜜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眼神交流，他们俩仿佛有一种默契。
　　不管了，艺考呢。
　　“各位考生，等叫到你们的考号，就请上前来，做个简单的介绍，名字身高考号，接下来，就可以开始朗诵了。”
　　第一项就是朗诵。
　　而考生需要简单的介绍一下自己，要记着，这个自我介绍一定要简单，不能浪费时间。
　　三试里面有一个自我介绍的机会，这才是详细介绍自己的时候。
　　后来好像这个环节变成了面试，也就是第四试。
　　终于叫到了沈放的考号。
　　他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然后就开始了。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
　　他竟然选择了这么老套的《海燕》？
　　小蜜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受影响，可她还是忍不住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