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那忠心耿耿的人设呀

　　从南走到北再从北一路赶到明朗峰，几个月过去山中已然秋意浓。
　　微微泛黄的树叶在浓浓白雾下随风飘零，一匹快马带着萧萧寒意从山路一跃而过，姜晨穿了身劲装戴着斗笠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从密林穿梭返回明朗峰大本营。
　　“站住！”
　　途经一道小岗坡，突然听到呵斥声，同时有利箭破风而来。
　　“喵了个咪的！”蹲在宿主肩上打盹儿的小白猫被吓了一跳脱口而出；
　　姜晨微微侧身躲过利箭，手中一勒缰绳让马儿停下脚步，娴熟的看着岗哨潜藏位置朗声道：“丁字部什长姜晨！”
　　岗哨内部有三名小喽啰，远远的瞧不见对方斗笠下的模样正警惕地想给山上传递消息，闻言领头的小声嘀咕道：“姜晨？你们有听过这个名字吗？”
　　“哎？你竟然不知道？几个月前围剿叶千川夫妇，就是他带着麾下前去增援，结果行动失败去的人都没能回来！”
　　“那他怎么回来了？”
　　“听说好像是运气好受了重伤被误认为死掉了，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躲起来养伤一直没能回来。就连围剿失败的消息，都是他冒死传递回来的。”
　　“哦哦哦，就是他呀，倒是听说过几句。”
　　“话虽如此也不能大意，让他等等找个认识的来辨认一下，免得被歹人偷混进来……”
　　……
　　三人商议片刻，领头的提高嗓门回道：“姜什长还请稍等片刻，你数月未归如今山上规矩改了不少，咱们负责山头安全得按规矩来。”
　　“好说好说！”姜晨拽着缰绳稳稳当当坐在马背上。
　　R卡身份自然经得起查，不过他比较在意离开明朗峰的这段时间山上规矩改了不少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魔教中人现在就开始暗搓搓有什么行动了？
　　信号箭发射出去，很快有人来接应。
　　大概一盏茶后，马蹄声声有个穿着蓝色衣衫的壮汉从山上飞奔过来。
　　“李头领！”姜晨挑了挑斗笠露出面容，一拱手朗声道：“我回来迟了。”
　　见来人果然是自己的旧部下，李越上前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回来就好！伤彻底养好了吧？唉……右使听闻围剿失败勃然大怒，只是兄弟们都丢了性命实在是……”
　　他暗暗打量对方，似乎比印象中有钱了些，连衣服都穿的比原先好不少，便将声音压低了几分，“你捡了条命自然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毕竟是你领队前去增援任务却失败了，你懂的……”
　　姜晨不由挑了挑眉。
　　以前教主还在的时候魔教中等级森严赏罚有度，自从三年前风雪亭一役教主“身亡”以后魔教七零八落，人数少了自然也就没以前那么严格。
　　最起码在原主记忆里，参与行动失败还要秋后算账的情况不多见。
　　难道这段时间没在魔教中改了规矩，还是这家伙想趁机敲竹杠？
　　“还请李头领明示。”他一抱拳冷声道：“我带领弟兄们赶到的时候叶贼夫妇已经将先前参与围剿行动的弟兄们杀得片甲不留，他们夫妻二人甚至都没个皮肉伤。
　　我和弟兄们一心为光明圣教奉献，尽职尽责不惜拼死也想完成围剿任务。
　　就连我捡了条命都是被重伤后奄奄一息倒在死人堆里，直等到天色蒙蒙亮才醒来，强撑着身体第一时间给山上传递消息。重伤这么久流落在外，好不容易才活着回来，我不懂李头领的意思，难道还要追责不成？若真如此，倒教九泉之下的弟兄们寒心！”
　　李越嘴角抽了抽长叹一口气。
　　没等山上收到消息，右使就派了小队前去查看情况。
　　众人抵达时天色已经大亮，叶千川夫妇隐居的小院里一片狼藉，从痕迹和倒下的教众情况来看姜晨并没有夸大其词，战况确实是太过惨烈。
　　身为率领百十号人部下的小头领，李越也不明白右使为何不亲自出手，得到叶千川夫妇隐居详细位置后派遣战斗力一般的小队前去围剿。虽说人数众多车轮战、打个出其不意还真有可能取胜，但叶贼可不是普通江湖草莽，他们夫妻俩武功高强极有可能脱困。
　　参与围剿的没有武功十分出彩的人物也就罢了，负责增援的也就那么二十来个人，姜晨作为小领队还算是武功不错的，九死一生捡了条命回来确实不应该再追究，可如今教中情况复杂……
　　“先跟我来。”李越又瞄了一眼姜晨骑的马，光是马鞍看起来就价值不菲，更加确定这段时间这小子在山下肯定走了好运捞了一笔。
　　行走江湖身上有点真功夫，运气好点遇到个狗大户就能赚上一大票。
　　其他帮派可能规矩多约束强，但只要是加入光明圣教的不就是看中没那些狗P规矩么！
　　跟岗哨打了个招呼，骑着马慢慢往山上领路，李越压低声音解释道：“不是哥哥不帮你说情，你也知道右使那个暴脾气！咱们丁字部不比人家甲乙两部，被脾气好的左使收入麾下。既然跟了右使，就得听他指挥不是？
　　前阵子……”
　　李越说着话左右看看确定没别人，这才凑过去神秘兮兮道：“前阵子教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从上到下撸了好几遍，抓了不少人杀头警示。据说，右使找到新门路了，想自立门户！”
　　姜晨听的一脸懵。
　　印象里原剧情魔教的戏份没这么多，尤其是现在四位男主都还是小宝宝甚至没出生，魔教这么多戏难道是为了十几年后做铺垫？
　　可叶尘全家杀上明朗峰灭了魔教的时候，也没听说魔教闹内讧除了秦云峥外没人自立门户。
　　“李头领有话直说，我既回山上来了就对光明圣教绝无二心，还想求教该如何逃过追责？”
　　“你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麻烦的是遇上关键时候了。”李越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若是你有门路，央告调去甲乙部甚至入了血云教，自然万事大吉；
　　倘若没门路只能留在丁字部，哥哥劝你花几个钱买通上头的人，给右使吹吹耳旁风。当时那个情况明显是右使指挥出错，弟兄们都战死了你也身受重伤，怎么能受伤还受罚呢？”
　　小白猫蹲在马头上拧着眉听了好一会儿，本来CPU没能运转过来，但一听对方提到钱它顿时明了，“懂了，宿主大大他的意思是让你拿钱贿赂他，花钱买命呢。
　　嗐！什么破魔教，人跟人的基本信任呢？这么搞还怎么服众？哪个愿意傻了吧唧给他们卖命嘛。”
　　姜晨笑笑摆手道：“我要有门路早就调走了，至于留在丁字部不受重视的小队伍里做什长？花钱买通上头的人，我也没那么多银子。
　　大不了就是被右使当众处刑嘛，没什么好怕的。麻烦李头领在前引路，我亲自去向右使请罪！”
　　李越：……
　　麻的，这小子竟然学聪明吓唬不住了！
　　本来看他像是发了财的样子，想调离之前趁机捞一笔，谁知竟没能诈住他。
　　“就你还想面见右使？”李越冷笑一声，“姜晨啊姜晨，别怪哥哥没事先提醒你。今日不同往昔，你离开明朗峰的这段时间不少人员调动，右使他老人家忙着呢。
　　就算是不当众处刑，你再回来也没有什长的位子了。
　　队伍全部整合以后哪里还愿意要你呢？与其被冷落丢在角落没人搭理，不如破费几个钱，哥哥看在往日情分上托托人帮你美言几句，说不定还能派给你一份悠闲的肥差。”
　　“当真有肥差还轮得着我？李头领自去领了吧！”姜晨懒得跟趁机敲竹杠的废话，对方武功在原主之上但自己有魂器和刺客猫协助，还能被小喽啰绊住？
　　他一甩马鞭向山上跑去，“今日恰逢月初，李头领若不服就擂台上见吧！”
　　李越看着跑的越来越远的马，气的牙根痒痒。
　　魔教右使确实有自己的打算，但那跟一众小喽啰没什么太大关系，他们只要乖乖听话自己指哪里打哪里就行了，麾下那么多人，他哪里管得了那些。
　　此时右半边脸被铁面具遮挡住的右使吴粱坐在大厅里捏着酒杯盯着桌上的图纸正在认真思考。
　　教主从容赴死前曾对光明圣教的未来进行过布局。
　　只不过四大护法心怀鬼胎，秦云峥表面没有反驳暗中立马筹建了自己的血云教；另外两个疯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还有个林二娘疯疯癫癫的神出鬼没，不知道究竟在搞什么鬼。
　　左使倒是与自己一样忠心不二。
　　只是教主留给他的布局显然更棘手一些，分走战斗力最强的甲乙两大部以后，老左直接就带走精英部队神秘兮兮的忙活。
　　自己手中丙丁两部有两大作用，第一是当做诱饵在江湖上搅起一些是非，让那群所谓的名门正派注意力都在围剿“余孽”上，从而不会关注其他精英部队的动态；
　　第二则是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听从木南王调遣。
　　前日木南王府传来消息——血云教越发壮大已经吸引江湖人士注意，丙丁两部可以考虑全部转入地下活动并选拔出精英，派遣与接壤的邻国大烈王朝飞鹰部接触。
　　吴粱知道教主的雄心，他早已算到朝堂动乱定然抵挡不住大烈王朝的铁蹄。
　　只要抢先一步与其交好甚至可以利用某些渠道，比如说木南王暗中协助，大烈王朝吞并岌岌可危大宁改朝换代不是什么困难事。
　　届时光明圣教作为暗中协助的江湖势力，自然能获得不少好处。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大宁国都亡了，所谓的名门正派岂不是任人宰割？
　　现在吴粱头疼的是究竟该选派什么人去大烈王朝与飞鹰部接触，自己又不是那几个疯子做事向来谨慎，在没有完全把握下绝不能亲自出动的，身为魔教右使、教主遗愿的执行人之一，他必须要保护好自身安全。
　　心腹倒是培养了几个，可谁知道木南王靠不靠谱，万一第一批送过去的人出点什么意外呢？他们可都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折损了哪个都心疼。
　　左思右想找不到忠心耿耿又武功不错、头脑灵活的工具人，吴粱在大厅里喝茶都喝不安稳。
　　就在他头疼心烦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热闹喧嚣，吴粱不由眉头微皱冷声道：“来人，看看外面什么动静怎么如此吵闹？”
　　“回禀右使，外面吵闹声是从演武场擂台上传来的。”下属走进大厅，毕恭毕敬道：“今日是初三，按照教中惯例习武勤奋的教众可以挑战打擂台，若是赢了上级便能晋升职位。”
　　吴粱怔了一下点点头，“是了，是有这么个规矩，还是教主亲自定下的为的是让教众们有公平晋升的渠道，只是……”
　　只是自从光明圣教四分五裂以后，擂台就很少有人打了。
　　秦云峥那个不要脸的老匹夫，没少趁机从教中挖墙脚，把不少有潜力的好手都拉拢到他的血云教中去了。
　　剩下那些小喽啰要么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混日子；要么找机会跑到待遇更好的甲乙部，眼看着自己负责打掩护这三年时间折损了不少好手，吴粱心里更烦躁了。芭
　　“往日没人打擂台赛，咱们教中确实是没这么热闹了。”下属弯着腰回禀道：“今日丁字部前几个月负责参与围剿叶贼夫妇增援的什长姜晨回来了，刚到山上就叫板要挑战上级李越，两人在擂台上连三招都没过，李越就被打得满地找牙……”伞
　　“姜晨？”吴粱微微皱眉，这个名字稍微有点印象，好像听下属提过一句。磷
　　“几个月前您下令围剿叶贼，李越派出去的增援就是那名叫姜晨的什长带着弟兄们去的。战况惨不忍睹，属下听前去查看的人回来禀报，叶千川夫妇大约有所防备并未落入彀中，待姜晨领人增援的时候，围剿的弟兄们都牺牲了。九
　　他们不但没趁机逃跑反而英勇阻拦，最终……”龄
　　叹了口气下属充满惋惜道：“全都牺牲当场，就连姜晨都身受重伤被误以为死了留了口气，后来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第一时间汇报消息，之后伤势过重养了几个月这才刚回来。气
　　大约是在山下有什么奇遇，武功竟进益不少单挑了李越以后又接二连三挑战两名头领，都是几招就打赢了，因此演武场那边久违的热闹。”就
　　吴粱顿时两眼放光。巫
　　如今光明圣教内竟然还有如此忠心耿耿的教众，为完成任务不顾与对方实力相差甚远抛头颅洒热血拼命往前冲，幸存之后依旧将光明圣教放在第一位，几个月才养好了重伤立马回山上来。疤
　　既然能连胜三名头领，说明实力不俗。
　　“前面带路，我亲自去看看。”吴粱当即放下茶杯站起身来，他有种预感——自己找到派遣去大烈王朝的合适人选了！
　　演武场，偌大的擂台上姜晨依旧是黑色劲装头戴斗笠，右手持剑微低着头。
　　没人看到他的表情，毕竟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刚大鹏展翅登上擂台的王头领身上。
　　光明圣教等级森严，教主之下是左右两位神使；再往下是四大天王护法；再向下是甲乙丙丁四部将军、副将、偏将、都统、百夫长、什长。
　　每个等级除了更高等级直接任命以外，想从下面升上去就得靠真本事打出来。
　　R卡姜晨原本只是个什长，掌管着十几个属下；
　　刚回来就被李越挖坑，他本来就想找个机会崭露头角在魔教中威望更高一些，因此借力打力直接挑战上了擂台，借着魂器三招将其击败后，按照教规他可以直接代替李越的百夫长位置。
　　其他与李越交好的人自然不服，想着用下流手段先激将让姜晨迎战，车轮战之后待他体力不支再由李越上前打得落花流水，只要没下擂台先前战绩就不做数。
　　暗搓搓弄死个无权无势无人知晓的小喽啰，对于魔教中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
　　没想到接二连三被姜晨几招打败，身为都统的王头领坐不住了。
　　区区姜晨气息虚浮显然内功并不深厚，下盘也不怎么扎实功夫底子不怎么样，只是靠着从未见过的招式投机取巧罢了。
　　绝对实力面前，一切花拳绣腿都是虚的。
　　他必须要为心腹下属找回场子。
　　“几个月不见，你小子倒是狂妄许多。”王头领大鹏展翅登上擂台，按照惯例先给自己脸上贴贴金，冷声道：“目无尊长不敬上司，李越对你有知遇之恩，你刚回来就当众叫板……”
　　姜晨微微抬了抬头，“要打就打，哪来那么多废话？”
　　他才懒得跟一群无名无姓的NPC啰嗦，既然搞事业就得第一时间让最上面的大头头们看到自己在为教中发光发热。
　　否则之前飞鸽传书营造的忠心耿耿人设岂不是白费了？
　　王头领话都没说完被噎了一句，气哼哼一跺脚运足内力先耍了一下拳头，虎虎生风加上壮硕的肌肉让灰色短衫上扬起一层灰尘。
　　“呸呸呸！好脏啊！”绒团子见状用爪爪捂住嘴吐槽道：“为啥都要有这么个环节？不管哪里一动就掉灰，是为了表现实力很强的样子喵？”
　　姜晨看着对方表演完，赤手空拳两只砂锅大的拳头嘎巴直响，显然是个练拳出身的汉子，即便自己用剑他也不带任何兵器，因此便将手中长剑往身后一抛稳稳落入背上剑鞘中，“早就听闻王头领的拳法了得，姜某人今日少不得讨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