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蜥蜴人2.0版本

　　旅店老板说塔莎夫人耳朵不好使，面前这位听力倒是好得很。
　　姜晨笑着搭话，同时眼神瞟了一眼老太太脚底下，赤着的双脚呈现出灰白色，地板上还有踩出的脚印痕迹，湿哒哒的。
　　“韩说的太对了。”安德雷准备好，在楼梯上一转弯一双如同大海般幽深的眼睛就对上张望过来略惊慌的眼神。
　　他的催眠能力本来就比较特殊，需要被催眠人在不经意间对视效果最好。
　　韩姜晨故意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来，让老太太在惊讶下面还有人的情况下不设防备下意识看过来，施展催眠能力就水到渠成。
　　塔莎夫人的眼睛浑浊，垂垂老矣的眼皮都微微耷拉下来，让她的眼睛在昏暗煤油灯下仿佛两个黑漆漆的空洞。
　　溯洄能力瞬间施展，然而安德雷只看到扭曲视线在一个阴暗潮湿坑洞里奔跑，随即视线一转他看到一片瓢泼大雨中的森林，奔跑跌跌撞撞速度极快，最后定格的画面是破旧卧室床上瘫着一层皮囊！
　　“队长！”安德雷惊叫了一声，“蜥蜴人比我们知道的更厉害了！它们、它们能够披着人皮假扮成人！”
　　“砰！”
　　几乎是安德雷话音落下的同时，队长右手指尖冒出一团火苗。
　　随即橙色火墙围着塔莎夫人绕了一圈，火光幽幽中，从被催眠状态中清醒过来的老太太满脸狰狞。
　　她刚开始看到那只目光幽幽的大黑猫就感觉不太妙，随后就出现两个小伙子，一个站在自己对面一个切断逃跑路线，塔莎夫人觉得两人小组已经是顶配了，没想到楼下竟然还有人！
　　就这么一个不经意间的对视，自己就着了道。
　　既如此，没必要再套着这层累赘的皮囊束手束脚，今天不是他们死就是自己亡，只能拼了！
　　“刺啦！”
　　塔莎夫人随手在脸上一扯，年迈苍老带着老人斑的皮囊就被尖利指甲戳破撕扯下来，露出一张恐怖的脸。
　　蜥蜴人是过度索取邪神力量需要付出代价形成的，一旦失去人类形态就再也变不回来，只能拖着发绿发黑如同蜥蜴般的身体躲藏在阴暗角落里。
　　撕掉人皮以后，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具全身带着黏液肤色微黑后脚站立不似人形的身体，光秃秃的脑袋上仅有一只硕大的眼睛，往外微微凸起的嘴巴里长着黑色尖牙，一条长长的带着涎水的舌头甩动着，似乎在衡量要先对谁下手。
　　“汪呜~”最先被吓到的是那两条没什么存在感的狗，大狗夹着尾巴两股颤颤嚷道：“‘奶奶’被怪物吃掉了！汪汪汪！怎么办？”
　　体型略小的那只狗全身发抖牙齿都在咯噔咯噔响，“不、不是的，‘奶奶’就是怪物！我在它身上闻到了‘奶奶’的气味……”
　　叶星落做梦也没想到事态会发展的这么离谱，后脚一蹬踹了那条狗一脚，“快跑！别在这儿添乱。”
　　两只狗被提醒以后连滚带爬下楼梯，又害怕怪物又担心‘奶奶’，犹犹豫豫不肯走在一楼客厅里转圈。
　　“你们是超凡者？”失去皮囊约束加持，蜥蜴人的嗓音分辨不出男女，略微嘶哑倒不刺耳，长舌头刚要探出去攻击队长，却被骤然旺盛的火焰撩到疼的它发出“嘶嘶”叫声。
　　队长面色凝重看着被它扔在一旁的人皮，冷声道：“接下来回答我的问题，如果能让我满意，你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否则……”
　　他抬了抬手，火苗越发跳动的欢快起来，橙色火苗上方呈现出幽幽蓝色，在幽暗的走廊里带了几分妖艳气质。
　　“嘶嘶……你想知道什么？”眼看着火焰圈逐渐缩小，蜥蜴人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黏液被烤干，失去水分滋润后的皮肤紧巴巴的很难受，没什么时间可以拖延了，它想趁着说话的空档让对方放松警惕试着突围逃跑！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穿着塔莎夫人的皮囊假扮成她？”队长身经百战，暗中已经蓄力随时准备出击；
　　安德雷知道动起手来自己只能用枪支弹药辅助，很识趣的降低存在感，手里的枪在黑暗中悄然瞄准蜥蜴人的头颅；
　　姜晨的魂器盘旋在四周，但他没有下达击杀命令。
　　一来面对两位超凡者，应该轮不到自己出手，就不想轻易暴露底牌；
　　二来杀了这条蜥蜴人线索可能会断，他更倾向于打个半死故意放走，这样蜥蜴人极有可能跑回老巢求助，就能一网打尽。
　　叶星落蓄势待发，锋利爪尖上包裹着一层蓝色能量，让整只黑猫气质越发神秘叵测。
　　“我啊，我是16号。”蜥蜴人唯一的眼睛骨碌转着陡然变的漆黑，一张大嘴的嘴角网上咧露出个诡异笑容，“披上塔莎夫人的皮囊，当然是扮成她的样子在镇上生活……”
　　姜晨突然打断问道：“你认识桑迪吗？”
　　听到这个名字，蜥蜴人微微一怔直接暴露它确实认识。
　　“你们竟然都知道了？！”它的表情瞬间狰狞，弹跳起身的瞬间接近两米长的黑色舌头陡然冲着队长面门袭击过去，“那就必须死！”
　　它知道自己暴露不可能完好无损逃脱，只能拼着受伤先发制人出击试着逃跑回去报信。
　　火焰烤着蜥蜴人的皮肤和舌头发出“滋滋”响声，它却不为所动一心想用舌头捆绑住控火人的脖子，将他当做人质拽进火圈争取脱身机会。
　　“喵！”蹲在一旁的叶星落反应最快。
　　猫视线中的一切都变得仿佛电影里的慢动作，蜥蜴人脚下发力弹跳起来的同时嘴里的长舌头弹出去，在他看来变成一帧一帧的画面截图，于是大黑猫动了。
　　后腿发力弹跳起来，右爪张开露出笼罩着一层蓝色光芒的爪子，冲着那条恶心吧啦的长舌头挥过去。
　　“唰！”
　　“咕咚！”
　　“啊！”
　　舌头被切断的割裂落地声和蜥蜴人受疼的惨叫声，在叶星落跳到姜晨肩上当做弹跳板的同时骤然响起。
　　大黑猫的袭击还没结束，他落在姜晨肩上就力的瞬间腰胯扭转，整只猫转了半圈再次冲着火光中的蜥蜴人挠过去。
　　“噗！”
　　深可见骨的伤口浮现在蜥蜴人胸口，一股乌黑腥臭的血喷涌而出。
　　连第一击都没得手，蜥蜴人就惨叫着倒地在火焰中捂着伤口哀嚎。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队长瞳孔骤缩刚要躲闪；安德雷的扳机还没扣下，战斗就在熠熠发光的主角光环笼罩下结束了。
　　天选之猫完胜！
　　“我的天呐！来钱儿你实在是……”安德雷彻底震惊了，歪果仁发出“来钱儿”这个名字时略带的滑稽口音都有点微微颤抖，“猫的反应速度也太快了，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开枪！”
　　队长也颇为惊讶，继而心头狂喜。
　　能够披着人皮假扮成人的蜥蜴人明显比以前自己认知中的蜥蜴人更加聪明、强大，但升级2.0版本都不能在来钱儿爪子下袭击成功，足以见得新成员实力强大！
　　拥有如此迅速又完美的反应战斗速度，邀请他们加入红手套特卫队绝对是最明智的选择之一！
　　相比之下姜晨反应最淡定，他上前一步用手杖直接摁住蜥蜴人的喉咙。
　　只要它敢动，姜晨不介意捅个透心凉。
　　特意购买的这根手杖里藏着一柄长剑，只要扭转机关就能把杖身当做剑鞘拿下来；而手杖底部灌了铅能当打击钝器使用。
　　此时沉甸甸的手杖抵在蜥蜴人脆弱的脖颈上，它断裂舌头的嘴里和胸口淌着血，实在是不敢再动弹了只能低声呜咽。
　　“还以为多厉害呢，原来是个脆皮。”叶星落嫌弃的甩甩爪子，发现蓝色能量笼罩下爪子尖没有沾染上血液，这才姿态优雅蹲在姜晨脚边喵喵叫道：“放心审讯吧，我保证它绝对跑不了。”
　　安德雷上前用鞋尖踢了踢掉落地上的舌头，“噫，这玩意儿真恶心！舌头都没了，它还能开口说话吗？”
　　“不能说话提供情报，那就只能去死了。”姜晨浅浅一笑手下用力，压迫的蜥蜴人脖子微微凹陷下去。
　　“别杀我！”蜥蜴人断了舌头显然不太影响说话，最起码求饶还能听清楚。
　　它强忍着疼痛直抽冷气，“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们，但作为交易，得把我放了！
　　我失去人皮又受了重伤对组织来说没有用途了，回去也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坦白告知，你们放了我，我保证会躲进地底深处再也不出来祸害人类！”
　　三人眼神交换，队长点头应道：“只要你发誓自己说的是实话没有隐瞒，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
　　“咔嚓！”
　　外面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短暂照亮昏暗的走廊。
　　瑟瑟发抖的蜥蜴人如实交代道：“我以前也是人类，但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只知道在组织里我是16号。”
　　洛斯特镇是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小镇。
　　镇上的居民过着平淡又略显乏味贫苦的生活，然而三年前的暴雨打破平静，让横穿小镇的泰姆河水位暴涨形成一场水灾，许多人死在这场灾难里。
　　幸免于难的居民也没逃过随着水灾而来的瘟疫，很多人都病了，其中包括已经五十多岁的塔莎夫人和儿子弗兰克。
　　生活困苦和病痛折磨让挣扎在最底层的人们燃起对神明的渴望，他们迫切需要神的使者带来好运气，16号蜥蜴人就是从那时起加入邪教频繁进行祭祀活动。
　　短短半个月时间，风险太多回报很少的16号就彻底从人类变成蜥蜴人。
　　他和同样遭遇的其他同伴躲在阴暗森林与泰姆河连通的古井里，昼伏夜出，利用变异又得到强化的身体继续为组织活动发光发热。
　　值得庆幸的是当时洛斯特镇的居民们还没从天灾、瘟疫中缓过来，死亡失踪几个人在一片混乱中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频繁抓捕祭品献祭，源源不断获得“神”赐予力量的蜥蜴人们终于迎来崭新变化，它们可以披上特殊制作的皮囊继续以人类的身份生活。
　　于是，那座被废弃的教堂成了最佳聚集地。
　　16号蜥蜴人只是个听从命令的小喽啰，它不知道首领如何挑选的镇上居民，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制作成可供穿戴的皮囊。
　　它原本领到的是弗兰克的皮，平时有需要就披上假扮成弗兰克在镇上活动。
　　前几天16号接到命令需要将一批物资从伦敦顺着泰姆河一路运送到洛斯特镇的码头，它像平时一样兢兢业业完成任务等着领取奖赏，没想到搬运货物的时候出了意外，它那身健壮的皮囊被划破了。
　　蜥蜴人浑身粘液无法暴露在阳光之下，“弗兰克”只能暂时躲避起来。今天正好下着大雨，16号接到命令回到这座房子里接手塔莎夫人的皮囊，在镇上假扮耳背老太太。
　　本来只是换皮换身份的简单任务，没想到在它迫不及待回到镇上的过程中，路过弗兰克的小院，竟然由于身上的气味被养的两条狗发觉，这才将入住隔壁旅店的超凡者吸引来。
　　“我有时候会披着弗兰克的皮囊，有时候也会披着塔莎夫人的皮囊，我将他们两人的喜好和平时习惯记得最清楚。”
　　16号蜥蜴人嘴里带着血，口音含含糊糊道：“弗兰克本来就养着那两条狗，为了不被人发现异样，我就没处理掉它们，没想到竟然坏这么大的事！
　　桑迪是镇上裁缝店里的帮工，她虚荣心很强最喜欢讨论那些大城市的绅士和淑女们，整天都幻想着能穿戴昂贵的裙装和珠宝，在舞会上大展风采。
　　哦，我的意思是她本人长得一般，但桑迪不这么认为，她总觉得自己很漂亮，只要有那些漂亮衣服和珠宝首饰参加舞会就能认识个有钱人嫁过去。
　　我？虽然不记得自己是谁，可我当然是个男人，所以更喜欢扮演弗兰克。
　　但是我的皮囊坏掉了，真是个不幸的消息，好在首领没有责罚我。塔莎夫人的皮囊大概只是个备用选项，她平时不爱出门，两三天不出现都很正常。
　　谁需要就拿来用，镇上居民不会察觉出异常的。
　　我真的不知道运送的到底是什么货物，那些东西都装在木箱里沉甸甸的，我哪里知道呢？能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能放我走了吗？
　　说实话，这些火焰烤的我很难受，我需要大量水分来养伤。我保证躲进地底下再也不出来了，你们该履行承诺了，先生们。”